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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声 | 爱到深处是笨拙!

一只会飞的懒猪 四川文理学院 2019-06-27

01

爸爸是酒鬼。


他戒过很多次,从滴酒不沾到饭后小酌,最后一杯见底,然后又开始慢慢减量,最后又放肆饮酒。


如此反复,每次戒酒都以失败告终。


酒对于他来说,就像糖果对于小孩子,在他眼前晃悠两下,就恨不得抢过来塞进嘴里,一饱口福。


好酒贪杯总是容易的,但戒酒不沾始终难了。


记得小时候爸爸喝酒的时候,我总喜欢凑上去闻一闻,那时候他刚从外边打工回来,和他还不是很熟。每次上前凑凑,就又跑开了。


酒是真的香,醇醇的。从鼻尖没过喉咙,又伴着跑远的距离,被突然掐断在将入胃又未能入胃的档口儿,酒味也从一开始的热烈变成清浅。



02

年轻时候的爸爸很凶的,我恨极了。除了嗜酒、乱发脾气,我找不到其他词来代替他在我心目中“深恶”的形象。


有一次,我和他两个人在家。我不小心将他的酒杯打翻,洒了一地。他顺手就操起旁边的扫帚向我身上抽来,嘴里还嚷着:“我看你就是故意的。”


倔强的我会跟他顶嘴:“我就是故意的,怎么了?”


话音刚落,身上便又落下青痕。从未被打的我,自是不服气,硬是要和他斗到底。


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质问他:“你有什么资格打我?只生不养,丢人。”


说完,眼神很恶毒地看着他,企图用自己炯炯的双眼,向他宣示:“我不怕他。”


他自是被气得不轻,瞪着他的大眼,额头上的青筋也开始外冒,皮肤紧皱,拳头捏紧,我能感受到他气息一上一下的急速外张,也能体会他身上每个毛孔的舒展和紧闭。


“咚”的一声,拳头便落在后背,然后他翘着嘴巴,背着手便走了。


记忆中,小时候我们的对话总是从争吵开始,由拳头结束。很多次都是,他被我记得不轻,肚子里塞着怒气走开,而我呢,眼泪和着淤青,但心里却洋洋得意。


“气他”“怨他”“恨他”成了我生活的主旋律。每每有他在家的考试,我都会考得一塌糊涂,因为我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和他置气。


年少时候的强势和尖锐全都用来对准他一个人。我们各自都像一个轻飘的鸡毛掸子,轻易地弄碎一地,然后各自又亲手将它们扎起来,明知对彼此都是一种浪掷时间的行为,但为了让对方心碎,彼此都强硬地不妥协。



03

父女俩水火不容的时刻占据了我成长的大部分时光。


我容忍不了他的酩酊大醉,也无法忍受他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”的大男子主义;他看不惯我的锐气和越界,也无法理解我的怨恨和叛逆。


两个人在的地方像战场,硝烟弥漫早已司空见惯,随时开火也是随时的事情。上辈子大概我们不是情人,而是仇敌。


明明对所有人都很乖巧,偏偏在他一个人面前乖张。说出来的话,时常像一根钢针,让他疼痛,又惹他愤怒。


不喜欢的大概是他无端发脾气,可现在想来,我又何尝控制好过自己的情绪。


初中有段时间,为了离家近,他就在附近打零工。每天天未亮便出门,回来已是傍晚。


一家人做好饭就等他,可他却觉得他的酒最宝贵。每次饭菜不夹两次,酒倒是进肚不少,企图用他的一口闷,来张扬他的酒量有多了不得。


“是吃饭还是喝酒呀?”每每看到他如此喝酒,我都会斜眼瘪嘴,言语里也尽是嫌弃。


瞧见我如此不耐烦,他自是不高兴,拍着桌子说:“轮得到你管。”


“我还懒得管。”然后用两只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。


饭桌上很快便成了我们两个人的斗嘴场,你一句我一句,谁都不再轻易动手,但谁也不会就此住口。


对以往两个人相处的全部记忆,都停在拌嘴和争吵上,温暖和笑谈毫无印象。年轻时候的两个人如针尖对麦芒,谁都不比谁弱,但谁也没赢过谁。



04

我和爸爸关系的缓和,大概是从我上大学开始的,又或许是从我们都意识到“他老了”的那一刻起的。


我长大后,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少,反倒让彼此更加自在。


每次放假回家,不再像以往那样吵得不可开交,就算没有热络的言语,但也能静静地呆上一上午。


“你……你在学校怎么样呀?”两个人静默很长一段时间后,偶尔他会问一两句。


“挺好的。”


“陪我喝两杯。”


在家里,这是我们最常使用的对话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我不再反感他喝酒,而爸爸好像也不再醉酒。只是把“酒”当作生活的调剂品,依赖但不再依附。


“在家不要总是惹我妈生气。”


“嗯。”


“不要总是很晚回来。”


“嗯。”


“不要总是乱发脾气。”


“嗯。”


每每都是这样的对话,对话结束后就是一阵沉默。如此反复,我们早已习惯这样的冷淡与和平。


和平的方式蹊跷又笨拙,可却是这二十多年以来,我们父女俩觉得最为深刻和温情的画面。


所有难以启齿的话都融进酒里,伴着酒的辣和烈进入胃里,然后慢慢蒸发出一点点甜。



05

这次国庆回家,和爸爸又是重复的对话,然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写文章。出来的时候,爸爸使劲往我的密码箱里塞着东西。


“你干嘛呢?”对他说话,前面不加称呼已经成了一种习惯。


“我……我……你之前不是想吃苕粉嘛,我就给你装了一些。”兴许是我的声音有点大,吓着他了,颤颤巍巍的手未能握住,东西从箱子滚了出来。他赶紧又拾起来,往里面塞。只是奈何怎么用力都塞不进去,苕粉塞进去了,其他东西又滚落了。如此反复,原本整整齐齐的物品,也被他弄得七零八落。


“我是不是把你东西弄乱了。”爸爸转过身,看着发愣的我。


不知从何时起,我和爸爸之间早已不是当时的“他强我弱”的局面,更多时候是,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我或默默地为我做一些事情。


有时候我会责怪他,有时候也会任他去。两个人相处起来,还是那般不自在甚至是陌生,但也都渐渐褪去了以往的粗砺和暴烈,不再是彼此的肉中刺,而是开始软化了。他包容着我的戾气,我也理解了他多年前的不易。


我们开始在岁月中去“妥协”,很呆笨地选择后退,却在平静中寻到一丝温暖。


在彼此面前,我们都是一个不太会表达爱的一个人,会显得不自然,会手忙脚乱,有些话总是无法开口,有些亲切也永远无法靠近。


但我们清楚,彼此都在用这种笨拙的方式,原谅甚至是爱着对方。那些尖刻也渐渐在岁月中磨碎,取而代之的是柔柔的细腻和温润。


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,我和爸爸都选择了最寂静的那种,就是用笨拙的方式,去关心和取悦一个人。


爱到深处是笨拙,大概就是这样的吧。


本文转载于微信公众号:一只会飞的懒猪

作者:影子


▶编辑:马小敏

▶审核:王晶 甘玉锋

▶终审:于贵  

▶投稿邮箱:hlwszb@163.com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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